白色的奶滴里一个显眼的“学”字，配之环绕的中英文字体，构成了“中国学生饮用奶”的认证标志。今年以来，围绕这一标志以及“中国学生饮用奶”自身该不该取消的争论一直在持续。2019年全国两会期间，还有全国人大代表专门提出关于取消“中国学生饮用奶”标志认证的建议。

近日，针对这一建议，市场监管总局在官网作出答复：市场监管部门未将学生奶作为一个发证类别，也未规定企业要在其产品上标注“中国学生饮用奶”标志。依法取得乳制品生产许可资质的食品生产企业，生产的符合食品安全国家标准的乳制品，包括学生在内的广大消费者均可放心消费。

其实，早在8月1日，农业农村部官网也就同一建议给出回应，明确表示“中国学生饮用奶”认证有利于促进学生饮用奶计划的推广实施，目前未考虑取消“中国学生饮用奶”的标志认证。

“中国学生饮用奶”到底存在哪些争议，又该不该取消呢？

有点“变了味”

“全国中小学生饮用奶计划”是原农业部、教育部等7部门在2000年联合启动实施的计划，这项计划是我国第一个由国家部委批准并组织实施的全国性中小学生营养改善专项计划，目的十分明确——“为了改善中小学生营养状况、促进中小学生发育成长、提高中小学生健康水平”。

2018年12月，湖南省邵阳市隆回县小学生把营养餐奶倒入水沟，调查结果发现，供奶企业未获得供应“中国学生饮用奶”的资质。今年3月，江苏省兴化市多个小学发现“过期奶”流入校园，拥有供应该区域学生饮用奶资质的企业多次被查出产品中大肠杆菌超标……据中国奶业协会回应，只有获得“中国学生饮用奶”认证的生产企业，才能参与向学校直供牛奶的竞标。但虚假宣传、中标后未严格按照学生奶标准生产的情况却屡见不鲜。

与“问题奶”流入校园相对照的是，具有资质的学生饮用奶却在市场上销售。尽管相关部门一再强调学生饮用奶直供中小学校，不准在市场销售，但学生奶在市面上流通售卖的情况却从未间断。

中国质量报记者在淘宝网等电商平台，就检索到了一些售卖学生饮用奶的店铺。其中一家店铺的产品介绍页面，展示的便是“风行牛奶中国学生饮用奶”，而且牛奶包装盒的左上角就印有“中国学生饮用奶”标志。

原广州市奶业协会会长王丁棉从1999年就参与“全国中小学生饮用奶计划”的筹备和推广工作，后来还担任广州地区计划的具体制定者和执行者。对于今天这一计划的推广实施，王丁棉点评：有点“变了味”。

为什么“变了味”？王丁棉说，首要原因在于监管形式的改变。2013年，国务院机构改革转变政府职能，原农业部等7部门联合发出《关于调整学生饮用奶计划推广工作方式的通知》，撤销学生饮用奶计划部际协调小组及其办公室，原有实施“学生饮用奶计划”的有关规章制度自动废止，并将此计划的推广工作整体移交中国奶业协会。

“2013年前，推广计划属于政府行为，无论是奶企生产资质的审批、奶源和奶品的质量控制，还是问题出现后的追责，都有专门的政府部门处理。移交协会之后，推广计划的公信力、号召力、执行力都有所减弱。”王丁棉说。

最大问题是质量问题

高级乳业分析师宋亮在接受中国质量报记者采访时说，学生饮用奶最大的问题就是质量问题。

中国食品产业分析师朱丹蓬也告诉记者，在“中国学生饮用奶”运营过程中，确实有一些不好的现象出现。

记者查阅《关于实施国家“学生饮用奶计划”的通知》发现，按照规定，“学生饮用奶计划”必须坚持“安全、营养、方便、价廉”的原则。根据其中“价廉”原则，学生奶的定价往往比市场价更低。

在一些贫困地区，地方政府针对学生饮用奶的推广工作会给予一定的财政补贴。但是对于一些较发达的地区，学生奶则由学校自主采购，一般采取招标的方式。针对这一方式，有业内人士认为：招标意味着价低者得，由此会导致企业压低生产成本，而这必然与提供优质学生奶的初衷相矛盾。

宋亮也向记者证实，学生饮用奶本身并不赚钱，即便是算上地方政府的财政补贴，也只能算是“微利”。如此一来，大企业参与的积极性不高，但一旦项目落在小企业头上，就可能变成保护落后产能——这些小企业的生产能力、奶源情况未必能达标，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

在宋亮看来，学生饮用奶计划作为一项准公共服务，其产品的提供者应该由具有较强社会责任的企业来承担。

好事如何办好

即便是学生饮用奶遭遇了种种问题，但是王丁棉的态度却很明确：绝对不该取消。

“学生饮用奶计划对于强壮下一代、强壮一个民族、增强中小学生身体素质，作了很多贡献。”朱丹蓬也持同样观点，他认为学生饮用奶功大于过、利大于弊，不该取消。

根据农村农业部披露的数据，截至2018年底，学生饮用奶日均供应量1800万份以上，惠及中小学生2200万人，覆盖全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6万所学校。而申请使用“中国学生饮用奶”标志的乳品企业，在必须具备相关法律法规规定的基本条件下，同时还在加工能力、质量管理、奶源基地、配送系统、管理制度等方面有更高要求，从而保障学生饮用奶质量安全。

王丁棉说，学生饮用奶计划的推广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公益性工作，目前世界上已有美国、日本和泰国等70多个国家实施了此类计划，并在政策和资金上给予大力支持。国家学生饮用奶计划的顺利实施，对改善和提高我国中小学生营养健康水平、促进乳品消费和奶业振兴都起到了积极作用。

“既然是好事，为什么要取消？”宋亮说，学生饮用奶计划是一项带有公益性质的工作，目前，我国还有很多偏远落后地区的儿童，在生长发育的关键时期营养跟不上。“在我国的中小学生营养改善工作没有系统性建立之前，我不建议取消这一计划。”

王丁棉说，青少年正处于长身体的关键时期，以国家名义进行营养干预，这是造福下一代的好事，“所以我认为无论是学生饮用奶还是其标志均不应取消”